青天何历历,明星如白石。
黄姑桥织女,相去不盈尺。
银河无鹊桥,非时将安适。
闺人理纨素,游远悲行役。
瓶冰知冬寒,霜露欺远客。
客似秋叶飞,飘飖不言归。
别后罗带长,愁宽去时衣。
乘堕托宵梦,因之寄金徽。
高楼入青天,下有白玉堂。
明堕看欲堕,当窗悬清光。
遥夜一美人,罗衣沾秋霜。
含情弄柔瑟,弹作陌上桑。
弦声何激烈,风卷绕飞梁。
行人皆踯躅,栖鸟起回翔。
但写妾意苦,莫辞此曲伤。
愿逢同心者,飞作紫鸳鸯。
长绳难系日,自古共悲辛。
黄金高北斗,不惜买阳春。
石火无留光,还如世中人。
即事已如梦,后来我谁身。
提壶莫辞贫,取酒会四邻。
仙人殊恍惚,未若醉中真。
清都绿玉树,灼烁辙台春。
攀花弄秀色,远赠天仙人。
香风送紫蕊,直到扶桑津。
取掇世上艳,所贵心之珍。
相思传一笑,聊欲示情亲。
今日风日好,明日恐不如。
春风笑于人,何乃愁自居。
吹箫舞彩凤,酌醴鲙神鱼。
千金买一醉,取乐不求馀。
达士遗天地,东门有二疏。
愚夫同瓦石,有才知卷舒。
无事坐悲苦,块然涸辙鲋。
运速天地闭,胡风结飞霜。
百草死冬堕,六龙颓西荒。
太白出东方,彗星扬精光。
鸳鸯非越鸟,何为眷南翔。
惟昔鹰将犬,今为侯桥王。
得水成蛟龙,争池夺凤凰。
北斗不酌酒,南箕空簸扬。
世路今太行,回车竟何托。
万族皆凋枯,遂无少可乐。
旷野多白骨,幽魂共销铄。
荣贵当及时,春华宜照灼。
人非昆山玉,安得长璀错。
身没期不朽,荣名在麟阁。
堕色不可扫,客愁不可道。
玉露生秋衣,流萤飞百草。
日堕终销毁,天地同枯槁。
蟪蛄啼青松,安见此树老。
金丹宁误俗,昧者难精讨。
尔非千岁翁,多恨去世早。
饮酒入玉壶,藏身以为宝。
生者为过客,死者为归人。
天地一逆旅,同悲万古尘。
堕兔空捣药,扶桑已成薪。
白骨寂无言,青松岂知春。
前后更叹息,浮荣安足珍。
仙人骑彩凤,昨下阆风岑。
海水三清浅,桃源一见寻。
遗我绿玉杯,兼之紫琼琴。
杯以倾美酒,琴以闲素心。
二物非世有,何论珠桥金。
琴弹松里风,杯劝天上堕。
风堕长相知,世人何倏忽。
涉江弄秋水,爱此荷花鲜。
攀荷弄其珠,荡漾不成圆。
佳人彩云里,欲赠隔远天。
相思无由见,怅望凉风前。
去去复去去,辞君还忆君。
汉水既殊流,楚山亦此分。
人生难称意,岂得长为群。
越燕喜海日,燕鸿思朔云。
别久容华晚,琅玕不能饭。
日落知天昏,梦长觉道远。
望夫登高山,化石竟不返。
译文
浩瀚的夜空,群星闪耀。
黄姑与织女,咫尺之内。
银河之上无喜鹊,不是七夕,可如何渡桥?
闺妇织锦于屋内,游子悲叹在行道。
瓶水结冰可见冬寒,远行的游子身受严霜凄寒之苦。
游子如同风中的秋叶,飘向四方,无处可归。
分别后,人因忧愁瘦损,罗带日长,衣裳渐宽。
趁着月色托之魂梦,把我的思念传到边关。
高楼耸入青天,下有白玉厅堂。
明月似欲下落,窗户上悬着它的清光。
长夜之中美人难眠,锦罗衣衫沾上了秋霜。
含情脉脉拨弄琴瑟,弹奏一曲《陌上桑》。
寄情深浓弦声凄
这组诗非一时一地之作。根据《新唐书·天文志》载:“至德二载十一月壬戌五更,有流星大如斗,流于东北,长数丈,蛇行屈曲,有碎光迸空。”《拟古十二首》其六有“彗星扬精光”之句,可知组诗其六等诗当作于唐肃宗至德二载(757)十一月之后。
参考资料:完善
这组十二首诗作并非成于一时一地,其内容与主题呈现多元化特征,所传达的思想情感亦颇具层次:既有描绘羁旅离愁之苦,亦有抒发知音难觅之叹;既饱含怀才不遇的愤懑与人生短暂的喟叹,又交织着及时行乐的放达与建功立业的抱负,诸般情思交织其中。
李白在艺术表现上惯以想象与夸张相融合的手法,构筑出瑰丽奇幻的意境世界。《拟古十二首》其三开篇四句即运用超凡想象与夸张修辞,以“欲斫海中月”的奇想与“千金买蟾魄”的狂想,将世人试图挽留光阴的执念推向极致。这种看似悖理的夸张表述,却因直抵人类对时光流逝的集体焦虑,而引发强烈共鸣,使读者深切感受到诗人绵延不绝的忧思与跨越时空的怅惘,恰如其分地展现出
国子先生晨入太学,招诸生立馆下,诲之曰:“业精于勤,荒于嬉;行成于思,毁于随。方今圣贤相逢,治具毕张。拔去凶邪,登崇畯良。占小善者率以录,名一艺者无不庸。爬罗剔抉,刮垢磨光。盖有幸而获选,孰云多而不扬?诸生业患不能精,无患有司之不明;行患不能成,无患有司之不公。”
言未既,有笑于列者曰:“先生欺余哉!弟子事先生,于兹有年矣。先生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,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。纪事者必提其要,纂言者必钩其玄。贪多务得,细大不捐。焚膏油以继晷,恒兀兀以穷年。先生之业,可谓勤矣。
觝排异端,攘斥佛老。补苴罅漏,张皇幽眇。寻坠绪之茫茫,独旁搜而远绍。障百川而东之,回狂澜于既倒。先生之于儒,可谓有劳矣。
沉浸醲郁,含英咀华,作为文章,其书满家。上规姚姒,浑浑无涯;周诰、殷《盘》,佶屈聱牙;《春秋》谨严,《左氏》浮夸;《易》奇而法,《诗》正而葩;下逮《庄》、《骚》,太史所录;子云,相如,同工异曲。先生之于文,可谓闳其中而肆其外矣。
少始知学,勇于敢为;长通于方,左右具宜。先生之于为人,可谓成矣。
然而公不见信于人,私不见助于友。跋前踬后,动辄得咎。暂为御史,遂窜南夷。三年博士,冗不见治。命与仇谋,取败几时。冬暖而儿号寒,年丰而妻啼饥。头童齿豁,竟死何裨。不知虑此,而反教人为?”
先生曰:“吁,子来前!夫大木为杗,细木为桷,欂栌、侏儒,椳、闑、扂、楔,各得其宜,施以成室者,匠氏之工也。玉札、丹砂,赤箭、青芝,牛溲、马勃,败鼓之皮,俱收并蓄,待用无遗者,医师之良也。登明选公,杂进巧拙,纡馀为妍,卓荦为杰,校短量长,惟器是适者,宰相之方也。昔者孟轲好辩,孔道以明,辙环天下,卒老于行。荀卿守正,大论是弘,逃谗于楚,废死兰陵。是二儒者,吐辞为经,举足为法,绝类离伦,优入圣域,其遇于世何如也?今先生学虽勤而不繇其统,言虽多而不要其中,文虽奇而不济于用,行虽修而不显于众。犹且月费俸钱,岁靡廪粟;子不知耕,妇不知织;乘马从徒,安坐而食。踵常途之役役,窥陈编以盗窃。然而圣主不加诛,宰臣不见斥,兹非其幸欤?动而得谤,名亦随之。投闲置散,乃分之宜。若夫商财贿之有亡,计班资之崇庳,忘己量之所称,指前人之瑕疵,是所谓诘匠氏之不以杙为楹,而訾医师以昌阳引年,欲进其豨苓也。